希腊人的神灵观及神灵的风流韵事
发表日期2011-08-21 21:57

  希腊人的神灵观不仅是对神灵而言的,更主要的是与人有关。因此,我们主要是从神与人的相似与相异这两个方面来加以考察。

“神人同形同性”论
  古代希腊人虽然没有宗教经典,也没有系统的教义,但有一个观念却是十分深入人心、 为人们所普遍接受的,这就是“神人同形同性”论。所谓“神人同形”,就是说诸神与凡人有着相同的外貌形象;而所谓“神人同性”,则是指诸神与凡人有着相同的性情品质。

  希腊人对诸神的设想是这样的:从外表上看,神灵有着与人完全一样的身体相貌,只是比人更优美、更漂亮,也比人更高大、更强壮、更有力.比如,只要宙斯抖动一下他的胡须或鬈发,整个奥林波斯山也会为之而震动;雅典娜只需要一眨眼的工夫,就能从奥林波斯山的山顶到达山下的伊塔卡,等等。同时,希腊诸神在形体上都具有一种令人陶醉的肉感和风韵。这种形体之美在希腊的神像雕塑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是,希腊人也并未将诸神夸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他们并不是无所不在的,也不是无所不能的。首先,诸神也与人类一样要经过出生和生长发育的过程,只是这一过程能以神奇的速度完成;其次,诸神也需要通过睡眠来消除疲劳,通过饮食来恢复体能,只是他们能忍耐很长时间,而且他们的饮食也与人来的不同;再次,诸神甚至还需要衣服来蔽体和修饰;据信女神们对于穿衣着装的品位还不低。此外,希腊诸神虽然是永远年轻漂亮,不会衰老,但他们的肉体也会受到伤害,会流血,会感觉到疼痛。可见,希腊的神都还尚未脱离形体。

  从精神方面来看,诸神也不比凡人更高尚、更有德行,他们有着与人一样的弱点与喜好。他们也有爱憎、愤怒、悲伤和欢乐。也就是说,神并不是完美无缺的,神不过像是放大了的人、因此,诸神也会经受痛苦和焦虑的情感,会有各种不快的感觉。同时,诸神与人一样,也会沾染各种各样的恶习,比如,欺骗、猜忌、残暴、嫉妒、爱慕虚荣、玩弄阴谋诡计,等等。希腊的神灵并不像后世高级宗教中唯一神那样神圣不可侵犯、那样全知全能,他们既不是想要普渡众生的佛陀,也不是作为道德楷模的基督。希腊诸神是一群争强好斗、擅长辞令同时也是敏于行动的神灵,他们与凡人一样有着七情六欲、喜怒悲乐,且好管人间之事。请看《伊利亚特》第二十二卷里荷马笔下的众神,他们分成两派,参与希腊人与特洛伊人之间的战斗,各自为自己喜爱的英雄助阵:
众神纷纷奔赴战场,倾向不一样。
赫拉前往船寨,一同前去的还有
帕拉斯.雅典娜、绕地神波塞东和巧于心计、
分送幸运的赫尔墨斯,自以为力大的赫菲斯托也和他们一同前往,
把两条细腿迅速挪动一拐一瘸。
前往特洛亚营垒的是头盔闪亮的阿瑞斯,
还有披发的福波斯、女射神阿尔特弥斯、勒托、爱欢笑的阿佛罗狄忒和克珊托斯。
(《伊利亚特》XX31-40)

  据说,美丽动人的阿佛洛蒂忒曾背着她那容貌丑陋的丈夫铁匠神赫淮斯托斯与战神阿瑞斯幽会,赫淮斯发现后暗中布下了一张大网,把奸夫淫妇当场抓住。随后,愤怒的赫淮斯托斯将他们拖到众神的面前。然而,众神却对此大笑不止。高贵的阿波罗还悄声问身边的赫尔墨斯,他是否也愿意冒着被罗网缚住的风险而领略一下与阿佛洛蒂忒同床共枕的欢乐?这位信使之神答道:
尊敬的射王阿波罗,我当然愿意能这样。
纵然有三倍如此牢固的罗网缚住我,
你们全体男神和女神俱注目观望,
我也愿意睡在黄金的阿佛洛蒂忒的身边。
(《奥德赛》VIII339-342)
赫尔墨斯的回答在众神中又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此外,希腊神话中还有许多描写宙斯风流韵事的片段,并为此而惹得天后赫拉醋意大发,彼此之间争吵不休,等等。然而,希腊诸神这种在今人看来非道德化的特点,并没有减弱希腊神灵在希腊人心目中的地位和权威,更没有使诸神陷入善与恶的二元分裂和对立的窘境之中。诸神身上的这种多重性体现的是一种种神话的思维方式,它不是要为宇宙强加一个善恶的道德秩序。这其中有对立也有冲突,但是通过宙斯对权力的分配,宇宙保持着一种动态的秩序。这种神话的思维方式表明,多神教能够坦然接受一个多样复杂的世界。但这并不是杂乱无章的世界,而是一个生气勃勃的世界。于是,宙斯既是一个威严无比的神界统治者,又是一个拈花惹草的风流公子;赫拉既是一个合法婚姻的守护神,又是一个醋意十足的怨妇;阿佛洛蒂忒既是崇高理想爱情的保护者,又是肉欲的化身和娼妓的保护者,等等。这样一种尖锐的矛盾在希腊神灵身上反倒成了一种天真烂漫的和谐,表现出一种自然的人性,不带有任何娇柔造作的痕迹。正如儿童的各种自然情感和行为举止,甚至包括那些天真无邪的恶作剧,因其超越了一切道德准则的藩篱,而显得是那样的纯真和可爱。正是这一特点在后世人的眼中增加了希腊神话的魅力,使得希腊神话成为西方文艺花园中的一枝奇葩。

  同时,这种童稚式的率真与纯美,这种生动鲜明的色彩,使得希腊神灵并非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冰冷无情的、抽象的“精神”,也不具有纯粹的神性、然而,正式这些感性的特点构成了希腊诸神的魅力和可亲近性。总之,那些希腊神灵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他们并不陌生、怪异,不像大多数古代东方宗教中的凶神恶煞那样。诸神与人同一形象,同一性情,可以说是人的最高典型和个性最大的张扬放大,神并未被抽离世俗的人形和人性。这是希腊宗教与其他古代宗教最本质的区别之所在。此外,诸神还与希腊人的生活时刻相连、息息相关。他们甚至都不是住在遥不可及的天上,而只是住在一座位于希腊北部海拔约一万英尺的山峰——奥林波斯山上。这种对人性的肯定,使得整个希腊文明都带有鲜明的人本主义色彩。

荣锦酒业摘自吴晓群著《希腊思想与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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